有经验的将领,第一时间做出判断,有骑兵逼近。
一面组织人手平息营中混乱,一面急忙把消息上报。
消息传递到永宁帝手中,北虏骑兵已经杀到大门口。
“立即召集诸将议事!”
睡梦中醒来的永宁帝,匆忙下达命令。
“陛下,敌军正在进攻营帐,诸位将军走不开啊!”
赶来报信的威远侯,急忙劝阻道。
本来营中就出现了混乱,倘若再把一众将领调开,局势就要彻底失控了。
如果不是确定眼前之人是大虞皇帝,他都要怀疑这是北虏的细作,不然怎么能下达如此白痴的命令。
“对!”
“诸位将军现在不能离岗,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永宁帝慌乱的询问道。
没有带兵经验的弊端,此时全部暴露出来。
熟读兵书,终归是纸上谈兵。
敌人都打了过来,甭管多好的谋略,都没有实施的时间。
“陛下,当务之急是划定防区,下令诸将死守营寨。”
威远侯没好气的说道。
这种常识性问题,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黑灯瞎火的,敌军来了多少都不知道。
除了死守营地,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就算想要反击,也得等搞清楚敌军的底细才行。
“那就按爱卿说的办!”
永宁帝一脸惶恐的说道。
宛若落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这一幕落入威远侯眼中,此时他已经忍不住在心中骂娘。
前段日子永宁帝按照兵法排兵布阵,做得也是有板有眼,大家都以为皇帝有几分能力。
在具体的部署上,大家都会过来请示。
现在看来,纯粹就是样子货。
平常时期和战争时期,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从现在的表现来看,永宁帝还不如纸上谈兵的赵括。
最起码人家在绝对的劣势下,还能咬下敌军的一块肉。
“陛下,您还没有划分防区,指派负责主持防务的将领。”
威远侯强忍着火气提醒道。
军中秩序森严,没有主帅的将令,下面的人是不能私自做主的。
何况勋贵系内部也是派系丛生,上面不指定负责人,下面的将领谁也不会服谁。
倘若景李二人没有出事,遇到这种事情,他们还可以请示两位大佬抉择。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勋贵系群龙无首。
没有皇帝的圣旨,下面的那帮将领,很难分出主从来。
“威远侯,朕令你督促各营兵马,就地防守营寨。”
“徐忠恩,立即派人召兵部尚书过来。”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后,永宁帝再次下令道。
没有办法,勋贵系的将领私底下都在串联着废帝,这帮人他谁也信不过。
把权力放出去容易,想要收回来难。
景国良和李原就是例子,两人执掌大权期间,他这个皇帝就处于半架空状态。
现在的情况更加糟糕,万一权力落入主张废帝的将领手中,他这个皇帝就完蛋了。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老祖宗们,为啥喜欢以文御武。
文官们打仗不行,但胜在安全。
这些家伙也不得军心,想搞事情都没人跟,无法威胁到皇权。
武将们不一样,大虞朝的家丁制度,就是最大的隐患。
有家丁帮忙掌控军队,武将只要想搞事情,很容易拉出一票人来。
勋贵系做大之后,想要削减景李二人的权柄,迟迟没有采取行动,就是担心这两个家伙搞事情。
现在勋贵系群龙无首,看似对皇权的威胁降低,实际上风险不降反升。
有两位大佬约束着,下面的人还能听话。
丧失了这种约束,搞不好某位将领哪天喝多了,就来一次政变。
别的地方不能保证成功,但在军营中发动政变,成功率几乎百分百。
没有办法,军中看他不顺眼的人太多。
有人带头搞事情,就不愁没人跟。
“陛下,北虏奸细冒充民夫混入营中,可是手续齐全。
除了各地衙门的文牒,还有兵部下发的文书。
兵部之中,恐怕有人通虏!”
威远侯脸色阴沉的说道。
军营戒备森严,北虏想要强攻进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唯有里应外合,才有一丢丢机会。
京营战斗力不一定最强,但每一名士兵都是经过严格政治审查的,必须身世清白。
北虏顶多从中收买几个人,却不可能混入大量的细作。
可运送粮草的民夫不一样,这些人都是从各地临时征召的,都是陌生面孔。
军中对运粮队的审查,主要着重于公文手续和暗号口令,重点检查运送的物资。
物资没有问题,又拿着合法的手续,并且能够对上暗号,完全是合法渠道混入营中。
没有文官们的配合,想要做到这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
“嗯!”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永宁帝语气沉重的说道。
勋贵们不可靠,现在文官中也出了奸细,猛然间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人可用。
喊杀声越发响亮,发起突袭的北虏攻入营寨,又被虞军赶了出去,紧接着敌军再次杀入……
双方围绕着营寨,展开了激烈争夺。
血腥的战斗,持续到了天明,两军都付出了惨重代价。
“停止进攻!”
见伤亡持续增加,尼赤勒格不甘的下达命令。
参加昨夜突袭的,可都是精选的部族勇士。
死上一个都令人肉疼,结果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还没有撕开敌军营寨。
夜袭没有做到的事情,白天强攻就更没机会。
精锐终归是精锐,哪怕是军心士气低迷,也不是轻易能够吃掉的。
“尼赤勒格万户,再让弟兄们冲一次,我们一定能拿下敌营!
现在停止进攻,前面的牺牲,就全白费了!”
担任副将的阿鲁坦万户,忍不住劝说道。
“阿鲁坦冷静点儿,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进攻时间,继续强攻只会两败俱伤。
昨夜的进攻虽然没有拿下敌军营地,却烧毁了不少敌营物资,捣毁了敌人的外围营地。
后面只需截断物资输入,就能困死敌军。”
尼赤勒格一脸严肃的说道。
一战而破敌营,那是理想状态。
眼前这支虞军,足有十余万之多。
哪怕是十几万头猪,也不是一天能抓完的。
敌军营寨有内外之分,靠着内部制造混乱加突袭,他们成功突破了外营防线。
可是外寨的混乱,没有波及到内寨,守将迅速做出了反应,及时稳住了战线。
如果不是永宁帝缺乏经验,没有及时做出战术调整,他们付出的代价还会更大。
“罢了,你是主将,你说了算!”
“不过单纯围困,手段实在是太过单一,我看不如抓一些虞朝百姓当炮灰。
敌军愿意杀就杀,不想杀也可以任由他们放入营中,消耗他们的粮草!”
阿鲁坦狠辣的说道。
在对付虞军上,他们积攒了大把的经验。
使用炮灰,更是常规手段。
至于由此造成的百姓死伤,完全不在考虑范畴内。
“嗯,抓炮灰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但是切记不要跑太远。
万一敌军突围,光我的本部兵马,没有办法留下他们。”
尼赤勒格点了点头说道。
随机应变,这每一位优秀将领,必备的素质。
能够从微末小族成为草原霸主,鞑靼一族的每一位将领,都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
从实战中摸索出来的经验,往往比什么兵法都管用。
……
寒风呼啸,吹的虞军营地格外萧瑟。
大战过后的营地,除了满地的狼藉,就剩下伤员们的哀嚎。
有限的郎中,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治理。
哪怕永宁帝把御医派出去帮忙,还是无济于事。
论起战场急救,这些熟读医书的御医,远不如军中摸索出来的草郎中。
临时行宫。
“陛下,伤亡数据大致统计出来,昨夜共计阵亡四千余名士卒,伤五千余人。
损失粮五十八万石、布八万匹、盐三万石……”
一连串的数字报出,永宁帝脑袋瓜子嗡嗡的。
稍微有点儿经验的官员都知道,兵部和户部的官员又在开始平账了。
别的物资姑且不论,正经人行军打仗,谁会带着三万石盐上路啊!
前线几十万的大军全部加起来,一年也消耗不了那么多食盐。
布匹和粮食的损失,水分同样很重。
把营地中的仓库全部装满,也容纳不了那么多的物资。
不过既然是战损,数据自然要往大了报。
兵部和户部的官员吃肉,军中的将领也要吃肉。
多出来的损失,大家共同分润,唯一吃亏的只有朝廷。
别看文武平常斗的厉害,在分好处的时候,大家又成了自己人。
就算有人看不惯,迫于群体的压力,也只能和光同尘。
“怎么损失这么惨重?”
永宁帝诧异的问道。
昨夜的战斗,虞军吃了亏,他是知道的。
人员损失他也能认,唯独物资损失太吓人,甚至他都不知道营寨中囤积了如此多的物资。
“运往各军的物资,要在这边中转。
损失的这些物资,基本上都是各地边军的补给。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三天内这些物资,就会被陆续运走。”
兵部尚书罗文博面不改色的胡诌道。
事实上,看到数据的第一时间,他也被吓着了。
怎奈要粉蛋糕的人太多,朝中各大派系都从中掺和一手,根本无法削减。
虚报一组数据,就能从朝廷套取几百万白银,这买卖太合算。
“别说战损了,告诉朕营中还剩下多少粮草。”
对视了一阵,没有发现对方心虚,永宁帝随即岔开了话题。
相较于战损,营中有多少粮草才是关键。
“营中存粮不到五万石,草料不足五千车。
按照正常消耗,粮草半个月就会耗尽,省着点儿吃大概能坚持二十天。”
罗文博神色凝重的回答道。
捞钱归捞钱,事情还是要办的。
现在北虏骑兵就在外面游弋,后方的物资根本运不过来。
困守一隅,坐吃山空,无疑是兵家大忌。
“怎么只剩下这点儿粮草?”
永宁帝皱着眉头问道。
对比战损的物资,剩下的不足一个零头。
如此悬殊的对比,谁看了心里都不好受。
“陛下,敌人太过歹毒。
在半路伏击运粮队伍,派死士冒充民夫混入营中,知道了我们的粮仓位置。
在半夜的时候暴起发难,第一时间就点燃了仓库,紧接着敌军骑兵就杀了进来。
等我军反应过来时,大量仓库已经在熊熊烈火之中化为灰烬。
大家奋力抢救,才保住了这些宝贵的物资。”
威远侯开口回答道。
当忠诚丧失,那就是利益主导一切。
只要利益给到了位,没什么是不能谈的。
昨夜向永宁帝汇报的时候,他还想用这个问题咬文官一口。
在文官们的金银炮弹之下,瞬间转变了话风。
当然,兵部和户部也承诺了,后期会进行自查,绝不会放过勾结北虏的奸细。
不过这种内部处理,免不了人情世故。
最后会怎么处理,全看勾结北虏的是谁。
“负责看守粮草的将领是谁,为何放任一群民夫靠近?”
永宁帝皱着眉头问道。
具体烧毁了多少物资,这是一笔糊涂账。
军方和文官统一口径,想要调查都无从查起。
无法进行查账,但追责还是必须进行的。
不杀一儆百,后续还会有类似事情发生。
“陛下,负责守卫粮草的将领,昨夜在战斗中殉国了。”
威远侯硬着头皮回答道。
交出替罪羊是不可能的,要交也该文官交。
本质上昨夜敌人能混入城中,还是文官们给的合法手续,不然守军也不会把人放进来。
“呵呵……”
“殉国?”
“这就是说,没有责任人了!”
永宁帝冷嘲讽的说道。
按照惯例,这种找不到责任人的,锅就得主帅背。
眼下的局势,明显是下面的人串通一气,要把黑锅甩给他。
“陛下,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
北虏骑兵游弋在外,虽然没有对我们实施包围,但和围困也差不多。
军中粮草储备有限,一直对峙下去,我们会吃大亏。
当务之急是赶紧寻找破敌之策!”
徐忠恩委婉的提醒道。
连续两任首辅离奇死亡,最大的嫌疑犯都是皇帝。
下面的文武,都和皇帝离心离德。
在这种背景下,稳住皇权才是关键,其他都是旁枝末节。
这次御驾亲征,永宁帝赌上全部家底,现在根本输不起。
此时不赶紧想办法破敌,那就要完犊子了。
“诸位爱卿,可有破敌之策?”
冷静下来后,永宁帝压制怒火问道。
“陛下,敌军都是骑兵,我们多是步卒。
若是主动出击,怕是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不如先行撤退。”
威远侯顺势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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