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宋庠微微颔首,说道:“没藏讹庞弑杀旧主、扶立幼帝,其位虽显,其基未稳。夏国宗室、部族首领中心怀异志者恐不在少数,而其对外挑起事端,若能以强势姿态从我朝攫取土地利益,便可借此宣扬其武功,巩固权位;即便不能,将边境紧张之责推诿于我朝‘侵界’、‘霸道’,亦能煽动国内同仇敌忾之气,转移对其篡权之事的不满。”“故此,第二批夏使此番前来,名为争地,实为讹诈,意在试探我朝底线。”陆北顾继续道:“学生以为,朝廷当下策略,首在识破其诈,稳住阵脚。庞经略避战非怯战,实为不欲堕入其彀中,我朝固然需展现坚守疆土之决心,但更应着眼于挫败其图谋。”说白了,就是要尽量避免在敌方选择的时机、地点,以敌方期望的方式进行一场规模与代价皆不可控的冲突。宋庠手指轻叩桌面,沉吟道:“依你之见,朝廷当如何应对夏使的嚣张气焰与边境的蚕食之举?总不能一味避让,任其得寸进尺。”“自然不是。”陆北顾应道,“军事上,当如庞经略所行,严令各堡寨加强戒备,提高巡防频次与范围,虽暂不越河大规模清剿,但对夏军小股过境抢掠之行,须予以打击,彰显我守土之志。而出城行动务求迅捷,不管是否成功都不恋战,迅速回城,此举既可小惩大诫,挫其锋芒,又不至于引发大军对决。”“外交上,对夏使,宜采取‘拖’字诀。可与之反复辩驳疆界历史沿革,引经据典,据理力争,但始终不关闭谈判之门。同时,可暗示若夏国一意孤行,破坏和议,我朝将考虑进一步缩减榷场规模乃至暂时关闭,并加强沿边军事部署,夏国颇赖与我朝互市,此为其软肋。关键在于,要让没藏讹庞意识到,他的冒险行为不仅难以轻易获利,反而可能付出实打实的代价,且无法让其在夏国国内庙堂中取得更大优势。”“此外。”陆北顾略一思索,补充道,“或可尝试‘以夷制夷’之策。学生听闻河西、横山一带,并非所有部族皆真心归附西夏,尤其是一些受党项人不断蚕食的部族。朝廷可否密遣使者,或通过可靠商队,暗中联络这些部族,许以金帛、官职,令其在夏国后方制造些麻烦,亦可分散没藏讹庞的精力。”宋庠听罢,抚须良久,方才缓缓道:“避实击虚,固本待时,间扰其内,以互市制之.此番见解虽尚有不足,然于大局判断、利害剖析,确有可取之处,尤其对没藏讹庞意图的揣摩,颇合情理。看来你于经史之外,对边事夷情亦是用心了。”“先生谬赞。”陆北顾好奇问道:“那现在枢密院是个什么对策?”“韩琦主守,贾昌朝主攻。”见陆北顾闻言愕然,宋庠解释道:“韩琦与范仲淹以对夏战事起家,非是不知兵之人,故而与庞籍在此事上态度一致。然贾昌朝虽有协助征讨贝州王则叛乱之功,却从未亲身主持过边事一方面其人对边事知之不多,颇有轻视夏军之意;另一方面既然已经以身入局,身在庙堂中枢,便不得不与文彦博、富弼、韩琦意见相悖。”宋庠剖析的透彻,陆北顾听了这话就明白了过来。贾昌朝虽然是枢相,但是他的重要盟友陈执中致仕之后,他在中枢里就变成了劣势方,正是因为劣势,所以才更需要不断主动出击。而他也是靠六塔河案里与文彦博、富弼态度对立而回来的,所以他自己也想在屈野河划界这件事情上故技重施一次。否则的话,让文彦博、富弼从六塔河案的巨大失败里缓过劲儿来,贾昌朝没好日子过。毕竟,双方从这件事情以后,就已经算是正式撕破脸了。而对于目前尚未入局的宋庠来说,双方无论谁胜谁负,他都乐见其成。因为宋庠跟双方的关系其实都不好,或者说,作为天圣二年小圈子的带头大哥,宋庠代表的本来就是一股独立的庙堂派系,如果叶清臣和郑戬还活着,他们的势力不亚于天圣五年的文彦博、王尧臣、韩琦、包拯这群人。不过宋庠在中枢也不是没有盟友,刚刚进政事堂的曾公亮就是他的同年,且受到过宋庠的荐举,从前关系非常密切只是宋庠罢相之后的这几年,关系就没那么近了而已。正如那句话所言,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庙堂里更是如此,一切关系都是随着地位变化而变化的。但只要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的宋庠第三次拜相亦或是第三次担任枢密使,那么双方的关系,自然就会又亲密无间起来了。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这次事件,两府相公里有人倒台。“可贾昌朝难道不知道我军在东线与夏军大规模野战,几乎就没什么胜算吗?”对于枢密院内部的分歧,陆北顾依旧颇为疑惑。他当然不认为能够位至枢密使的贾昌朝是蠢人,毕竟就算他这个枢密使不明白这仗能不能打,下面的专业人士还不明白吗?所以主攻的方案既然能够被提出,那就一定有其可行性,陆北顾只能认为这里还有他不知道的信息。“有些消息是不会出现在中书省文书上面的。”指着文书,宋庠道出了其中隐情:“正月的时候夏军大约万余骑就自兴庆府出发,由横山一路东行至屈野河,目前在屈野河西岸逡巡,枢密院得到的谍报是这支骑兵的粮草最多能坚持到四月,而贾昌朝所谓的主攻方案,盯上的是银城寨以南、屈野河以东的一块地方.此地靠近麟州一侧道路险狭、杉柏丛生,有大量的丘陵,而一片平坦肥沃的耕地被包围在其中,还有屈野河的水源灌溉,适宜种粟麦,故而党项人看起来是舍不得放弃的,建立了几个小型的寨堡在外围负责守卫。”果然,要是没有较大把握,贾昌朝就是再不知兵,也不可能选择主动出去野战送人头的。“所以意思是贾昌朝打算等夏军骑兵主力撤退以后,派兵把东岸被侵占的地方收复回来,然后便成了他的功劳?从而让他坐稳枢密使,甚至更进一步?”“正是如此,那你再猜猜韩琦为何主守?”宋庠这时的表现反倒是很轻松,问完后他靠在椅背上笑而不语。陆北顾蹙紧了眉头,如果真是白捡便宜,韩琦为何还会主守?即便韩琦吃过好水川的亏,也不至于如此畏敌如虎.这里面难道有诈?“莫非这个情报可能是夏军故意露的破绽,此地亦是诱饵,其意图是假意撤军随后隐藏在屈野河西岸,等我军出城去收复银城寨以南、屈野河以东这片地方的时候,再渡河野战?”“不错,韩琦主守便是这个顾虑。”宋庠见陆北顾反应如此之快,也觉得颇为欣慰,他实在是不愿意跟太蠢的人打交道。“贾昌朝此举就是在赌,跟赌六塔河会溃堤一样,去赌他能收复这片屈野河东岸被党项人所侵占的土地.不过退路倒是也找好了,他建议从黄河东岸调度大军过河,而不用麟州本地兵马,如此即便夏军有埋伏,大军也可以从容撤回麟州城,与麟州守军共同坚守。”陆北顾详细问道:“不知此地距离银城寨多远?距离麟州城又有多远?“距离银城寨六十里,距离麟州城百余里。”听了这个数字,陆北顾的血压已经有点升高了。“那就怕撤不回来。”宋军孤军冒进被夏军包围,然后援军在坚城里观望的事情,发生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因为宋军的野战能力实在不足,负责守城的往往战斗力更差,所以哪怕两军相隔仅仅数十里,只要被阻援就解不了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出城的友军被围歼。“所以贾昌朝的意思,是要等到黄河和屈野河等河流不再冰封且凌汛结束之后再用兵,如此一来,屈野河河水暴涨,夏军万余骑兵难以轻易快速渡河,收复东岸失地的把握就更大了。”能做到两府相公的,确实没一个蠢人。贾昌朝此举虽然冒风险,但这个方案的风险看起来貌似也确实可控,很容易为他捞到一份极有分量的政治资本,怪不得会如此力主进攻。“那官家的看法呢?”“官家没有看法。”宋庠似有深意地说道:“便是殿试答题时,你也要牢牢记住一点,对于官家来讲,改革亦或保守、主战亦或主和、主攻亦或主守,从来都只是手段,官家对于这些事情没有看法,也不可能有看法,如何决断不过是随时势而变,所用存乎一心罢了。”宋庠的话,如同拨云见日,让陆北顾对庙堂之上的博弈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官家超然其上,俯瞰着臣子们因政见、派系、利益而分化,这种分化与制衡,本身就是帝王心术的体现。贾昌朝的“主攻”与韩琦的“主守”,或许在官家眼中,并非单纯的对错之争,而是两种可供选择的策略,甚至可能是用来互相牵制、避免一方独大的砝码。至于战役上的成败,一城一地的得失说的难听点,从李继迁到李元昊,大宋打了多少次败仗?折损了多少兵马?丢了多少城池寨堡了?所以,还差屈野河东岸的这么一块土地,亦或是派出去的上万大军吗?先不说打仗这种事情都是有赢有输的,这次不见得就赢不了,就算真输了,官家也不是输不起。因此,这件事情,影响最终决定的根本因素,依旧不是军事,而是政治。“学生受教。”陆北顾真心实意地说道。这番点拨,对于即将踏入仕途的他来讲,其价值远胜于单纯分析边事。宋庠微微颔首,似乎对陆北顾的悟性颇为满意,他转而问道:“若以你之见,抛开朝中纷争,单论边事,此刻是静观其变、加固城防为佳,还是行险一搏、收复东岸失地更宜?”陆北顾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回先生,学生仍以为,静观其变,以静制动方为上策。贾枢相之策看似巧妙,实则将主动权拱手让于夏军.我军动向,需待夏军粮尽退兵、又需待河流解冻,处处受制于天时与敌情,变数太大。”“而夏军若真设伏,必有应对水涨之策,或于上游筑坝拦水,或备有皮筏渡具,不可不防。再者,大军远从黄河以东调遣,劳师动众,耗费钱粮,若最终仅是‘收复’一片本就争议之地,却未能予敌重创,于大局并无多少裨益,反可能刺激夏国后续更大规模的报复,正中没藏讹庞下怀。”宋庠听罢,未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庙算多者胜。”他话中之意,显然是认可了陆北顾看到的军事上的风险,但对于贾昌朝而言,赌的更是政治上的“势”,一旦成功,所带来的政治收益足以覆盖军事上的风险。而宋庠自己,则乐于坐观局势发展.至于改变枢密院的决策?现在宋庠不在其位,自然是不能谋其政的。这时,一名老仆轻步走入书房,低声禀报:“相公,曾相府上送来拜帖,邀您明日过府一叙。”宋庠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接过拜帖看了看,对陆北顾道:“好了,今日所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切勿外传边事重大,自有朝廷庙谟运筹。你当下首要之务,仍是潜心备考,不过殿试策论若真有涉及此事,你也要有准备,今日回去之后把想法写出来,明日再来批改吧。”“是,学生明白。”陆北顾知道今日的教学已经结束,恭敬行礼后,退出了书房。对他来讲,最重要的事情,依旧是下个月即将来到的殿试。而已经尝过了提前精准押题甜头的陆北顾,对于“屈野河划界问题”这道题,也是打算好好地提前准备一番。离开宋府,天还没黑。陆北顾今晚要参加蜀地同乡的聚会,有好些此次没能考过礼部省试的同乡,聚会之后便要踏上返乡的路途。经此一别,再次相见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故而能出席的人,都会尽量出席。同时,这也是一次交流感情,结交人脉的好机会。毕竟虽然同为蜀地同乡,但四川可太大了,在四川的时候大概率互相都不认识,只是来到了东京开封之后,才因为籍贯抱团取暖。而此时开封的早春已透出些许暖意,柳梢萌新绿,冰澌融泄。暮鼓初响,陆北顾雇的驴车便停到了东榆林巷的一家酒楼前。但见酒肆门前栀子灯初上,墨书“蜀”字在暮色中温润可亲,檐下悬挂的慈竹新叶在晚风里轻摇。这是一家在开封很有名的专门做蜀地菜肴的酒楼,常有客居东京的蜀人来此回忆家乡味道。店家伙计显然早得了吩咐,见他近前,立刻躬身引路,一口成都话:“官人楼上请。”二楼临窗的雅间“锦江阁”内,暖意混着熟悉的饮食香气扑面而来。银骨炭在精致的铜兽盆里烧得正旺,“哔剥”轻响。今天请客的苏洵裹着一件深色鹤氅,作为年纪最长者坐在主位,面容被炭火映得微红。苏轼、苏辙兄弟分坐两侧,苏轼身上比旁人多覆了条厚毯,脸色虽仍欠血润,精神却显明健。陆北顾拱手与众人见礼。“是我来迟了。”“不迟不迟,没到时候呢。”苏洵含笑摆手:“不过今日老夫做东,你这省元郎就多喝两杯吧!”目光所及,皆是熟面孔,程建用正忙着将一碟碟茶果重新摆置,崔文璟与杨尧咨头凑在一处,低声核对着写满菜名的笺纸,同时在不停地试菜。而其他相熟的蜀地士子则在一旁温烫酒水、点茶。长案之上,琳琅满目,插酥、水晶皂儿、香药果子等精巧茶食已经摆上了。尤为令人瞩目的是当中一口三足铜鼎,正咕嘟冒着热气,鼎内是以茱萸、姜、蒜、蒟酱等辛香料熬煮的汤底,旁边青瓷盘中盛着薄如蝉翼的鱼鲙、新鲜的冬笋、菘菜等物,显是准备随时涮食。在宋代已有类似火锅的吃法,称“拨霞供”或“生爨”,不过还是跟现代的涮火锅不太相同就是了。苏轼这时候却拱火道:“陆贤弟再不来,这蒟酱调的肉都要被杨兄偷吃完了。”杨尧咨立即叫屈:“莫要冤枉人,我这是在试咸淡!”众人笑闹间,又过了些时候,这届他们这些相熟的蜀地士子,人便都到齐了。酒过三巡,众人说起趣事。杨尧斟满一圈郫筒酒,讲了讲太学生叩阙后发生的事情。而苏轼则是不无骄傲地说:“我蜀地人杰,文脉绵长,便是不黜落太学体,我等也未必名次会低。”苏洵微微蹙眉,将手边一个铜手炉递过去:“少说些话,养足精神要紧。”他转而看向陆北顾,神色欣慰道:“北顾此番扬名,非仅一己之荣,亦令乡梓增光。昔日文翁化蜀,教化大兴于西陲;今朝吾辈汇聚京师,亦当互相砥砺,共扶斯文。”酒过数巡,身上渐暖,乡情愈浓。程建用忽以箸击盏,起了个调:“九天开出一成都——”苏轼立即朗声接道:“万户千门入画图!”在座多是文士,岂能不知李白《上皇西巡南京歌十首》之句?当下便有人跟着吟诵:“草树云山如锦绣,秦川得及此间无!”声调由缓至急,由低至高,待到“锦水东流绕锦城,星桥北挂象天星”一句时,已是满座齐声,洪亮乡音穿透窗纸。几个年轻人微颤,从来没离开过家乡的他们,眼圈已不自禁地红了。而这时程建用起哄道:“此番忆乡诗文,李白写的,我们写不得?”“就是,来,我们也斗酒诗百篇!”众人哈哈大笑,随后豪饮,提笔作诗。有写得好的,也有写得不好的,但并无人在意。轮到陆北顾,他至窗边置笔砚的条案前,铺开一张素笺,略一沉吟,便挥毫泼墨。写完之后,陆北顾笑道:“今日良会,不可无记,偶得俚句,博诸君一哂。”众人围拢观看,只见纸上墨迹淋漓。“《春日怀乡》雪拥汴梁羁客身,围炉犹忆锦江春。莫道峨嵋天涯远,东华门外即故人。”有人把陆北顾的这首《春日怀乡》念了出来,苏洵原本含笑听着,然而目光在苏轼、苏辙之间流转,忽然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满座渐渐静了下来,但见这位老名士眼中泛起复杂神色,举起酒杯缓缓吟道:“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天。”随后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他停顿片刻,看向两个儿子,语调转为欣慰:“莫道登科难,小儿如拾芥。”喝完酒,无视苏辙劝阻的眼神,复又倒了一杯。看着酒水,苏洵的声音微涩,咽下去时脸上神情犹带着几分自嘲:“廿年科场蹉跎,青衫依旧,华发早生.罢了,罢了,从此不再考了!”苏轼轻声道:“父亲——”话头被苏洵摆手止住,喝完最后一杯酒,苏洵反而大笑了起来:“老夫虽功名蹭蹬,然见汝辈联翩鹊起,心中之喜,远胜自身登科。”他再次举杯环视众人:“今日蜀中英才荟萃,老夫此生文章,得传于子,得友于贤,复何求焉?”陆北顾郑重举杯道:“明允先生文章冠世,今科先生虽未应试,然《衡论》《权书》已于士林间传诵,岂是科名可限?”程建用忙接口:“正是!我昨日还见有个太学生看明允先生的《衡论》呢!”众人纷纷附和,气氛重新热络起来。随后,陆北顾着间隙,从怀中取出那封写给嫂嫂裴妍的家书,将其委托给了杨尧咨,又详细交代了地址杨尧咨和程建用等人回乡的时候,是一定会途径合江县的。而就在这时,隔壁的雅间,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大声交谈,忽然有汉中口音同样大声念起了一首诗。“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锦江阁内顿时一寂。此时众人都喝的有些上头了,再加上普遍岁数不大,故而几乎是刹那间,便有人开口喝道:“阁下何人?听声音乃是利州路人士,如何吟此诗长夏国志气,灭我大宋威风?”隔壁之人没说话。众人只道是对方怂了,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传来,雅间的门被拉开。一个中年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中年人的身后,还有几名髡发虬髯,穿着翻毛皮裘的异族武士。见到此人面容,陆北顾一怔。他见过这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年前有一次他出门,在御街附近堵车了,当时就是因为西夏使团抵达开封所导致的。而这个中年人,就是西夏使团里的汉人,听说名为徐舜卿。此前只知道是叛宋投夏的书生,却不知道原来是汉中人。“我虽自利州路出生,却非宋人,乃是夏人,如何不能吟此诗?”徐舜卿笑意吟吟,反而问道:“更何况,若不是有张中书与我等,以致宋国皇帝在殿试里不敢再黜落真英雄,尔等便是通过了宋国礼部省试,便真能安心在此吃喝吗?说起来,你们还要感谢于我呢!是也不是?”
大宋文豪